许衡

人间虽好

#陈长生x芙蕖#

第十三章



芙蕖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陈长生趴在她的床边睡着，手紧握着她的手，芙蕖想要将手抽出，他却动了一下，芙蕖以为他是醒了，结果他闭着眼睛将她的手攥的更紧，呢喃着，“芙蕖，我在。”

他说，我在。

芙蕖突然就舍不得将手抽出来了，轻轻的坐起，看着陈长生的侧脸，第一次见他，她就知道他生的好，说一句眉目如画也不为过了，手轻轻抚上他的眉头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他皱眉，总想着若是能帮他解决所有烦心的事情就好了，可惜她能做到的太少。

更何况如今她体内的真气所剩无几，若是遇到危险她也无法救他，还要让他为她忧心。说起来他们非亲非故的，当初也不过是偶然遇见，他奉师命带她来神都，其实到了神都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，之后却仍是对她百般照顾，是她太不知足了，他心系谁，为谁甘愿冒险又与她何干？

她能为他做的太少，却想要的太多，如今这般境地，可不就是她的错吗？在这剩下不多的时间里面，就在他身边陪着他也好，好好的做一个妹妹，不再让他忧心就好。

落落端着药推门进来，就看见芙蕖已经坐起了身，“芙蕖……”芙蕖向她摇摇头，指了指还在睡的陈长生，落落立刻噤声，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，小声的说，“快把药喝了。”

芙蕖端起那药，不用去尝都知道那一定极苦，她现在嘴里都一股苦味，想必是之前他们给她喂过药，芙蕖看向落落，轻声的说，“我已经好了，能不能不喝啊？”

落落摇头，“必须喝，没得商量。”

芙蕖端着药，迟迟都没有送到嘴边，心里挣扎了一下，“那我等一会儿喝。”

“现在喝药效最好。”应该是被他们说话的声音吵醒了，陈长生揉了揉眼睛，坐起了身。

芙蕖深吸一口气，将碗送到嘴边，根本不想细尝，直接灌了进去，可还是好苦啊。

陈长生看她苦着一张小脸，轻笑，“有那么苦吗？”

芙蕖点点头，“真的好苦啊，你没喝你不知道。”

“我……”我喝过了，不苦还有点甜，陈长生默默咽下了想要说的话，这可不能让芙蕖知道。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，打开是一小把蜜枣，芙蕖见了立刻拿了一颗塞进嘴里，苦味尽消，还想去拿下一颗的时候，却被陈长生躲开了，“每次乖乖吃药就能吃一颗，不许多吃。”无视芙蕖气鼓鼓的小脸，将蜜枣又重新包好，收起。

过了两日芙蕖身体恢复了，陈长生从玄幽子的药炉得到了启发，研究出了解决妖族经脉的方法，落落和轩辕破终于可以重新修习功法，两人都很是开心。

芙蕖侧卧在榻上，手里拿着一本书随意的翻着，不远处陈长生正坐在桌前翻阅国教学院的记载，想要找到一些关于国教学院钥匙的线索，昨日辛教士送来了青藤宴的请柬，却也提醒了他们一件很重要的事情，国教学院要重开的话，他们还需要找到国教学院的钥匙。

为此，唐三十六还研究了一个新的发明，闹了不少笑话。陈长生还是觉得国教学院的钥匙应当还是在国教学院内，便来藏书阁找找是否有关于钥匙的记载。

芙蕖自小就不爱读书，随便翻了两页之后，就将书随手扔在一边，无聊的打量着四周，说起来这藏书阁她也没进来过几次，落落和轩辕进来也一般是来找陈长生的，毕竟书呆子一个学院一个就行了。

“长生，这些书都是你排的吗？”

“有的是原来的就在那里的，有的是落落和轩辕整理的。”

芙蕖坐起身来，“为什么一样的书不放在一起啊，还排的这么高高低低的？”

陈长生听了她这话站起身来，看着书架上书的排列，“起始亦是终，首尾互相连。这些书看着高高低低，但只有五种高度，是五行？还是五彩？是五音！”陈长生像是想到了什么，拿出随身携带的埙，开始吹奏。

芙蕖根本不明白他在干什么，从榻上起身走到他身边，嗯，长生吹的真好听。

突然一个书架内板开启，出来一个木制的盒子，盒子内还有一把钥匙，芙蕖连忙喊他，“长生，你看！”陈长生停下了吹奏，钥匙果然在国教学院内。

芙蕖上前想要去拿钥匙，却被长生拉住，“别过去。”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往钥匙方向一扔，立刻被突然长出的藤蔓缠住，一道道紫色的雷电闪现。

芙蕖拍了拍胸口，有些心有余悸，陈长生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，“你啊，下次别这么冒进。”芙蕖捂着被戳的额头，“谁知道一个钥匙还有这么多法阵保护，你们这里的人心思真多。”

陈长生好笑的拍了一下她的头，“狡辩。”

看着那盒子里的钥匙，陈长生叹道，“难题真是一个接一个啊，钥匙是找到了，但这破阵的方法还要再研究研究。”

次日，得到消息的唐三十六又带着他引以为傲的发明了，结果钥匙没拿到，他自己倒是弄了一身的伤。

结果他伤还没好就又急匆匆的赶来了，“我跟你们说，我昨天又改进了一下，这次一定能行！”对于唐三十六持之以恒的精神，他们都表示了敬佩，然后希望他赶紧回家躺着。

芙蕖坐在榻上一边嗑着瓜子，一边看落落和唐三十六斗嘴，陈长生见他们争执不休，起身去拦，却突然被一把剑抵住了喉咙，变化太快他们还来不及反应，芙蕖抽出霄河指向那人，“放开他！”

这人是之前追杀徐有容的人，那次他们交过手，芙蕖记得，她是个魔族。

南客看着她的剑并不在意，“你可以试试，是你先刺到我，还是我先杀了他？”

陈长生向芙蕖摇摇头，芙蕖将剑放下，但并没有收回剑鞘中。

南客笑着说，“这就对了，你放心，我不要他的命，我只是想要周园的钥匙，你们给我，我保证放了他。”

落落回答道，“什么周园的钥匙？我们这里没有。”

“别跟我装傻，不然我可不会饶了他。”

唐三十六看了看被挟持的陈长生，突然计从心来，“钥匙不是我不给你，而是我们也拿不到，不然你跟我来。”

南客挟持着陈长生跟着他们来到了藏书阁，指着装钥匙的盒子对她说，“钥匙就在那里，你自己去拿。”

南客见那盒子里果然有钥匙，信以为真，将陈长生拉到旁边，反手一推，芙蕖连忙接住了他，“长生，你没事吧？”陈长生摇头示意自己没事。

南客伸手想去拿钥匙，还没碰到就突然出现的藤蔓给惊到，收回了手。

“刚刚忘了说了，这钥匙周围都有会吃人的藤蔓，还有那雷电，不知道你能不能受得住啊？”说起噎人的本事，唐三十六也算前列的，

南客冷哼一声，“我的十字剑，五行相通，根本无惧雷电。”抽出剑来，那藤蔓竟被她尽数斩断，唐三十六和陈长生交换了一个眼神，唐三十六将隐形衣穿上，隐去了身形。

那边南客斩断藤蔓后，又用十字剑破了雷电阵，拿到了盒子，可还没等她取出钥匙，那钥匙竟然自己飞起，眼看就要飞出藏书阁去，南客连忙去追，也出了藏书阁。

等她离开了，藏书阁内的三人才松了一口气，“还是三十六有办法，这次可以重开国教学院了。”落落开心的说，一转身却看到芙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抓着陈长生的衣袖没有松开，陈长生也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，芙蕖被她这么一看才惊觉这样有些不妥，连忙松开了陈长生，清咳了两声“咳咳……那什么，我去看看轩辕饭做好了没有。”转身离开藏书阁。

落落看着陈长生站在原地看着芙蕖离开的方向，不怀好意的笑笑，“师父，人都走了，还看呢？”

陈长生直接无视了她的话，走到书桌前坐下，继续翻书，至于有没有看进去，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。

自上次芙蕖生病之后，陈长生发觉她最近似乎粘他的紧，往常她都不愿意在藏书阁呆着，现在就算在一边睡觉，她也会跟着他去，就像现在，他在百草园里采药，她坐在一边和落落说话。

陈长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，虽然他很享受她时时在他身边的感觉，但心里隐隐有些不安。

一边采药，一边胡思乱想的后果就是等他回过神来，已经离芙蕖他们在的地方很远了。

起身准备回去的时候，看见旁边的亭子里端坐着一位穿着华贵的妇人，像是在思索了面前的棋局，虽是初次见她，可她却给他一种很亲近的感觉，陈长生走了过去。

“打扰了，在下陈长生，是隔壁国教学院的学生，请问您是这个园子的主人吗？”

那妇人并未回答，只是一扬手，示意陈长生坐下，自己则仍在思索那棋局，陈长生也看起了那棋局，先前还在山中的时候他常和师兄对弈，来了这神都却是好久未下了，一时技痒，拿起一颗棋子放于棋盘之上，“要是我的话，会这么下。”

“好一个小斜飞，”那妇人略微思索了一下，也落下一子，“天下劫。”

陈长生便与她对弈起来，一局毕，陈长生拿过桌边的茶水喝了一口，倒是好茶。

“长生，长生，你在哪儿？”听见芙蕖的声音，陈长生连忙起身，对着那妇人作了一揖，便出了亭子，没几步就遇见了芙蕖，芙蕖一见他就小跑到他面前，一把抓住他的衣袖，“你去哪里了？我找了你好久。”

陈长生看着她焦急的神色，回答道，“我采药啊，可是出了什么事情？”

芙蕖摇摇头，“没事，只是和落落说话，一回神就找不到你了。”

陈长生笑笑，反握住她的手，“我这不是在吗？我们回去吧。”芙蕖点点头，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回走，“你下次去哪里要跟我说一下。”

“好。”陈长生余光瞥见那妇人站在亭内看着他们，便偏头对着她略一点头，然后拉着芙蕖走了。

那妇人站在亭中，看着那对年轻男女走远，就好像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，那时她也是在这里遇见那人的。